十渡,算是北京的郊区。我们班的目的地即是那里。
早起坐地铁去车站,一路上尽是蔷薇花,北京的铁路感觉很随意,像诗。小山渐次多,经过好几个小的隧道,里面手机没有信号,我们互相交换好歌,我听到“你是我的眼”,很感动,想再听。越近郊区,柿子树越来越多,像静物画,堪配秋天,很温暖的感觉,像风也吹不动的静谧,橙色的,朵朵在那里,疏疏落落。到了下车的时候,要穿过铁轨,上去是山后面,转过山,是一个村子,很多柿子树,杨树,各色野花野草,秋天的颜色恰好,不刺眼,温柔清净。有一种野花颜色淡泊晶莹,枝条自由自在,不知道名字。有一种土豆花,颜色热情,像土豆的性情,不像土豆的脸,很是艳丽。
我们转过西庄民俗村,下榻在一个叫康乐旅店的农家四合院,院子开朗阔大,四围群山萦绕,天高云远,在院子里站着仿佛能摸到大山的青色胳臂。分配的房间,床铺在窗下,窗帘是蓝色的,外面走廊上屏蔽也是透明玻璃,我们想到早上一醒来即可看到群山,不由得想到少女海蒂,一直为实现这个童年的梦景心怀愉悦,简直要叨叨个不停。
中午饭是在旅店里同吃,我最喜欢的那种野菜,味道很清香,看起来不怎么样,绿油油一片,吃起来很棒,香溢溢满口。还有那个豆腐丁,我喜欢青椒炒豆腐丁,那是小葱拌的,也还好,聊胜于无了。六荤四素,田园风味,想到外面即是院落青山,觉有点开轩面场圃,把酒话桑麻的情境。
中饭后我们去玩漂流,很清浅宽阔的水,船艇容两人,我和阿奇一组,两个傻子好吃懒做,不划桨,任它飘,看山看水。山是像中国文人的山水画,横纹飘渺,岩石深透,树影森然,偶尔看见野花数簇,视野极为享受,心无挂碍的要躺在船中水上。水是静谧的,偶尔几个大石头会使我们刺激一下下,打转漩涡,不过很少很轻淼。水草是有的,没有发现鱼,看到小青蛙,蓝色的蝴蝶,绿色的蜻蜓,我们又发现了好的东西:疯狂的石头。我们捡了很多,起了名字:永恒之心,小碎花,鳄鱼头,阿墨,幽灵,麦穗(此名字是一个看船艇的大爷所赠)……关于这些石头,都是天然一段风流,美丽极了,有胜在色彩,有胜于形态,疯狂的是我们俩,不消多赘,总之最后,它们离开十渡,在六渡孤山寨的长桥瀑布下安了家。
下午回去后,我俩趴床上听李健的歌,直到晚饭。晚饭的鱼很好吃,想是山间的鱼,味道清淡的香,鱼汤也要得。
晚上班里有篝火晚会,篝火声势不大,但是有烤全羊,自然是烤好的,我们默默地吃,听到许多好声音,歌声很远,我相信溪水听得到。仰起头看见天上一盏盏孔明灯升起来,呼吸着山里夜晚空气的清香,心绪如院外流水,又静又远,节奏柔缓。天上只几颗星,我想起了诸葛孔明,看过一个对联:月照纱窗,个个孔明诸葛亮;风送幽香,郁郁畹华梅兰芳。据说是绝对。想起来诫子书,杜甫草堂,很多,幽幽的感觉,又不在状态了,任风吹。我们俩个情不自禁,出得院门看到一匹白马,夜晚里很是漂亮神骏,喁喁细语了几声,又去篝火旁取暖了。
晚上到很晚,旅店条件很好,可以洗澡,有电视,空调,当然最好的是早起可以看到群山,真啰嗦呀,我。我们很甜美的睡了一觉,起来就拍照,真喜欢山水置在眼前的感觉呀。
早饭是馒头片和鸡蛋,大米粥,大家为了爬山的体力,都相互鼓励着吃。早餐后到得六渡孤山寨,我们兴奋地买了帽子,我是浅紫,阿奇是枫叶的颜色,在山上不怎么觉得,现在看来有点扎眼。进得门来要过铁索桥,好玩堪比漂流,水比十渡那边更阔大,桥在水上很高,我不会估量,很长的桥飞驾西东,悠悠的走,重重的走,大家像一条藤上的蚂蚱,振幅是一样的,摇摇晃晃。有的女孩很害怕,蹒跚前行。男生会故意的左右摇晃,好坏。我俩属于没心没肺那种,站那里不要走,在铁索上听李健的歌,看江水淼淼,青山默默,我想着人生的际遇,感觉十分奇妙。风过来吹我们和山的头发,好开心。爬山是体力活,我俩体力都很笨,再加上有给石头搬家的任务,所以我们最终只上了野人谷,没有去一线天。我们在六渡山上看那瀑布,湍流直下,飞珠溅玉,举目四望周围是幽微深秀的山丛,有一种登高壮观天地间的错觉。山上有个小亭子,绘着稍微拙劣的画,我们在那里解决了中饭,有蜜蜂一度和我们抢饭,我们避之不及。拍了很多照片,阿奇很安静,拍的照片也很安静,那水实在是好,使得满山蓊郁,岩石也有了水的灵气,长出紫色好看的花儿。我们回来时流连山水,又流连于那个讨人喜欢的铁索桥,很晚才回民俗村。
我俩的故事并没有结束,回来的路上汽车使我受不了,阿奇建议下车,我们在广安门外那块下车,却发现没有地铁,我们很悠然的走着找呀找地铁,脚生疼,腿生疼,还傻笑,中途饿了,买了土豆卷饼和麻辣烫,在路边坐下,大快朵颐,我自信我们不是淑女。却很浪漫。两个女孩也能浪漫,忽忽。我们最终坐上了地铁,回到东直门学校,已是八点多,月影灯上,挥手自兹去的我们,很想念十渡的山水云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