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念在十渡摘野果的美好时光

记得小时候的这个季节，是一年里最快乐的时候，放假了，可以去爬山游泳捉蛐蛐，在杭州的城隍山和紫阳山上有好多的野果。两个哥哥非常称职总是带着我到处游玩，可是也许是我太调皮了，有时是因为下坡不注意摔了，有时为了采野果迷路了，让哥哥很是担心。

山里的野果很多也没有人管，酸甜的味道对于那个时期的孩子颇具诱惑。我是个孝顺的孩子，每次采完到野果总是舍不得吃，装在口袋里，回到家口袋染红了，但心里很高兴，看着妈妈偶尔开心地吃一口果子，我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满足。其实这些野果对于大人是没有价值的，妈妈之所以愿意尝一尝我的战利品，是因为不想让我失望。

到了大学期间，尽管改革开放已经3/5年了，可是百姓的生活依然没有大的改进。到了夏季野果对于我们依然富有吸引力。记得82年的夏天我发起组织了同学到十渡去玩，十渡的自然风光很美，农家的村落也别有情调。山间小溪旁的铁路穿行而过，铁道边的农家小院，那种美好的印象至今难忘。

记得一天早上起来大家都饿了，我和牛臻同学挨家挨户到农家去找吃的，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家农户买到了10元钱的大饼，够我们8个人吃2天的。傍晚时分因为没有地方住宿，我们恳求小火车站的站长，让我们在候车室里休息一晚上，站长居然同意了。我们只带了两个蚊帐，都让给了女同学，安置好了休息的营地，我们轻松地到车站附近的树林里玩耍。我忽然发现了好多桑树，硕大紫色的桑葚好诱人呀，我采了整整一纸袋的桑葚，大多都给了那个可爱的女同学了。

一年暑假，我同屋福建同学的亲戚来到北航来玩，亲戚的小孩一会就不见了，想必是出去玩了，不一会孩子就被学校的保安带来了，一问才知道是孩子擅自采摘核桃，要按照学校的规定一颗核桃罚五毛钱。这个孩子也太能拿了，足足采了70多颗，罚了整整35元钱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们渐渐地忘掉了采摘果实的那份快乐，只是偶尔会到农家乐玩一把高价的采摘游戏，而路边的野果我们再也没有兴趣采了。

是什么改变了我们采摘果实的原始冲动，是什么让如今的孩子没有了那份恶作剧的兴趣，以至于路边的野果被人们视而不见，略显寂寞了。

是我们的生活改变了，果实对于我们再也不显昂贵了，而采摘的成本显然要大得多，我们已经没有那份为了收获的快乐采摘果实的心情了。生活改变了我们的习性，让我们变得高雅而平静了。

由我们对于采摘果实心态的转变，我忽然想到了我们社会的一些现象：低价的劳动力市场，繁重、没有尊严而又无休止的工作，官员的贪腐，商人的狡诈欺骗。对于这些所谓的丑恶现象，我们总是习惯性地用道德思维的方式，给予无情的鞭笞，我们因为世风日下而抱怨不已，却很少考虑这些所谓的丑恶现象背后的社会原因。其实，低下繁重的劳动所得，就像儿时路边的野果，我们之所以对他充满垂涎的渴望，是因为我们很难通过其他低廉才成本获得这样的回报。而对哪些忘记了道德的约束，贪婪地攫取公有财富的贪腐者而言，贪腐的所得过于甜美，而付出的代价又过于低廉；我们没有通过正常渠道获得苹果的机会，所以哪些狡诈的商人才会运用欺骗的手段去获得酸涩的野果。

人类天生就有获得尊严与优雅生活的渴望，如果说我们曾经变得低俗而卑劣，那不是因为我们内心的善失去了，而是外界的环境改变了我们，我们唯有让自己变得低俗、卑鄙、顽劣，才有可能获得并不甜美的果实，否则我们连野果都吃不上。

如果有一天，我们通过富有尊严的劳动，就能获得足以满足我们自我尊严的生活方式，如果我们出于贪欲攫取的任何一丝意外之财，都会让我们付出一生名誉的代价，我们还会去从事繁重没有尊严的劳作，还会为了额外的利益动用我们的职权和欺骗的手段吗。